过年出个豆腐
◎田邦利
出豆腐，就是做豆腐。过年出个豆腐，这在上世纪六七十年代，在我的家乡，可说家家户户。“豆腐”“都福”！12斤豆子，大约出30斤豆腐，人口少的户家，就三两家合伙出一个。
过年出个豆腐，太早了不行，太早了豆腐留不到年。腊月二十三，小年之后出豆腐。
出豆腐，先挑豆子簸豆子，将挑簸干净的豆子上旱磨吐噜一遍，豆子就破了，豆子就成了豆瓣和豆皮。用簸箕簸去豆皮，将豆瓣清水里泡上。用水磨将泡好的豆瓣（豆瓣吃足了水，掐掐还有点硬性儿就好。泡得水里冒小泡泡就过了）磨成豆糊。用食用油渣（俗称浑油）煞去豆糊中的沫。将煞好沫的豆糊舀进纱布包里，往做饭的大铁锅里滤豆汁。点火烧锅，煮豆汁。锅烧开后，点浆。将前面出豆腐产生的浆水慢慢地，一瓢一瓢均匀地撒进锅里，叫点浆。点点，抻抻，看看。一般点三遍。随着老浆水的撒入，锅里纷纷扬扬悬浮起脑状物——豆腐脑子。豆腐脑子由小变大，先是米粒般大，继而雪花般大，继而核桃般大。当豆腐脑子核桃般大时，锅里就清浆了，就出锅，就包豆腐。
出豆腐，其中有些活儿挺简单，像吐噜豆子，像磨豆糊，娘们儿孩子就能干得了。其中有些活儿看似简单，其实不然，里边很是有些技术，不是人人都能干得了的，更不是人人都能干得好的。那些村邻高手，这阵儿成了大忙人，一会儿这家子叫去煞沫，一会儿那家子拽去点浆包豆腐。过年出个豆腐，忙忙碌碌，添了不少年味儿。
那时家里穷，平日里，豆腐也不是想吃就能吃的，能不起，舍不得。过年了，肉面不多，鸡、鱼更是少得可怜。“过年出个豆腐。”每每父亲都是这样说。一个豆腐，让一家人的餐桌丰盛了不少。辣椒炒豆腐，白菜粉条豆腐汤，胡萝卜豆腐包子。那豆皮和豆渣，母亲也能用来给家人改善生活。豆皮泡软后剁上白菜帮子当馅、用地瓜面擀皮包菜团子。豆渣上锅蒸，箅子上放上一个碗，一并蒸上葱花油盐，蒸熟后，将豆渣收进盆里，倒上葱花油盐一拌，既当干粮又当菜，挺不错。油炸豆腐丸子，耗油不多，却是一样很不错的炸货，过年了，每个人的汤碗里放上几个，汤的档次就高了一大截。
过年出个豆腐，母亲不忘留出三五斤，放在一个坛子里，将坛子放在火屋的热炕头上，捂好盖好，做臭豆腐。那是父亲一春的就菜。本文作者系济阳一中退休教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