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河看雾
◎杨光路
初冬的朝阳涨着橘红色的笑脸，已给大地铺满了暖意融融的金辉。望望哪里都是晴空万里，乾坤朗朗。然而，当你走出小城爬上黄河大堤的一刹那，眼前随之出现了一派梦幻般的神奇景观……
——啊，是雾！满满的一河大雾！
朝霞给河滩镀上了一层浅浅的金黄色；金黄色的下面翻滚着大雾；大雾把河道和河滩都覆盖了。整条河道的水像被烧开了一般，水面上升腾着浓浓的雾气，氤氤氲氲，缭缭绕绕，向着广阔的河滩漫溢开来。它们你追我赶地泛滥着，无穷无尽地漫漶着，铺满了厚厚的长长的一层，已经让人看不见河流的模样了。
这乳白似烟的气体，它到底是世间的雾霭，还是空中的云彩？这烟波浩渺的河流，它到底是凡间的黄河，还是苍穹的天河？这到底是在世俗的人间，还是来到了梦中的天堂？
哦，也许是这么一回事吧——
天上那些终日悠荡的白云，其实也是经不住天长日久的风吹日晒的。它们就有了消耗。于是它们都渴急了。它们需要营养，也需要滋润，就一路漂漂泊泊去找水喝。但天堂里久旱无甘霖，唯一的天河干涸见底，却无法让它们了却心愿。它们只好又飘飘忽忽下凡来到人间，找啊找，终于发现就在离泰山不远处，这里原来还有一条叫做黄河的河流！
这黄河，横卧华夏大地，绵延逶迤上万里，从遥远的青藏高原巴颜喀拉山的北麓跌跌撞撞走来，一路拐出九曲十八弯。它的形体，是多么的熟悉而又亲切啊，不正像天堂里那条雄壮威猛又呼风唤雨的神龙吗？它什么时候跑到这里来了！
于是乎，它们惊喜万分，奔走相告，相约着一起向着人间的黄河涌来。一时间，它们就在这里聚集成千军万马而又浩浩荡荡的队伍，你拥我挤，争先恐后，翻滚着，运动着，轮流交替，趴到水面上去解渴。它们气吞山河！饮足了水的，又从水面上拥挤到岸上来，成群结队，在辽阔的河滩上悠闲地散步，观赏冬天的人间美景。它们为壮美的黄河景色所着迷，一路徜徉又一路徘徊，看得是这般流连忘返，走得又是那样依依不舍……
雾漫漫，汹涌似锦，缥缈如纱，已把原本雄壮的黄河缭绕得更加气势恢宏，因而也增添了几分柔美，又呈现出几分神秘。
大雾溢满了河滩，如同汛期涨水，在一望无际的白杨林间穿流不息，所有的树干都被严严实实地“浸泡”了起来。人们只能看到的，是那些繁叶已经落尽却依然伸展着的树杈树枝。清瘦且生硬的枝条已进入冬眠，齐刷刷地漂浮在雾流之上，使它们的睡姿安安然然，又甜甜美美……没有风，雾流以其舒缓的节奏轻轻柔柔地冲洗着树干，犹如在给它们集体蒸洗“桑拿”。那些成片的树们似乎舒服极了，每一团树冠都是那么的气定神闲，尽情地享受着冬浴的惬意。
西边的远处，本是黄河一个拐弯的地方，大雾却把那里的树林从整个河滩分离了出去，形成了三、四块独立的小树林子。这不由让人会产生一种错觉，以为那里是繁育着葱茏草木的河中小岛……
河滩里，大雾重重锁黄河。滩外呢？你再回头望望滩外，却是天空湛蓝，空气如洗，清澈干净得连一根雾丝儿也找不到，全是朝霞铺满的金辉。
这个时候，你终于恍然大悟：这才是真正的雾，天然的雾，纯粹的雾！它是天气家族的一员。它的孪生兄弟叫风，叫霜，叫雪，叫雨。但是，它和“霾”根本就没有血缘！
目睹此情此景，也许你会顿生好奇，自己在济阳这座小城与黄河厮守了这么多年，这种出神入化的景象还是第一次遇见。于是，你在心里不由大加感叹——
古老的黄河，真的是博大精深啊！除了你，不知还有哪一条河流，能创造出如此奇美的人间仙境！ 作者单位： 县人社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