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洋深处的海狼
◎李庆田
邓尼茨，德意志国柏林人。四岁丧母，父严，教以诗书，并倡忠义励其志。弱冠，入伍帝国海军。
民国三年，德与英法俄诸国战。越两年，邓尼茨受任潜艇长官，破袭敌海上航路。初，英法商船孤行散航，后乃以编队行驶，外环以军舰护卫，潜艇不敢近。
次年十月，邓尼茨驾艇与友舰巡航地中海，约之夜战，友舰未至，乃独往攻击，沉敌舰一艘。欲潜行遁走而艇弗能操控，遂为虏，幽囚牢狱，苦思潜艇夜袭战术。战后遣送归国，恨曰：“逢难不死，誓雪此仇。”同仁多另谋生路以图富贵，独邓尼茨不为之动。
民国廿二年，希特勒元首执政德国，鼓动备战，演讲立誓曰“尚简朴以购枪炮”、“挥剑披荆以阔犁耕之地”。邓尼茨闻此强言，动情为之泣涕，暗许曰：“当全尽绵薄微力以佐之。”乃上疏论克敌之策，其略曰：“英吉利治海军，装甲战舰计以千数。我将士怀不归之心浴血苦战而未能动其筋骨者，盖彼三百年基业根深蒂牢卒不可动摇之故也。曩者我德意志大兴装甲巨舰，欲并辔绝驰而追与之同，空耗国力，此战略之误也。且我国处四战之地，滨海通道狭长，重型战舰出返皆不得其便，故此诚不可与其争锋决战，苟若强力勉为必重蹈前车覆辙。潜艇则迥然相异，其修造省时，体小易隐匿，可攻敌不备。兵云‘攻者隐其形，则攻无不胜。’伏愿明君决断。”其言辞恳切如此，终因职低言轻，不为所用。海军部密造巨舰，载厚甲巨炮，欲与英舰争雄。
民国廿八年九月，战事再起。德意志海陆空三军并发，所向皆捷。
十月，邓尼茨招果勇尉官普里恩密议，示图纸曰：“斯卡帕军港，英舰艇之巢穴也，其通口均布防潜电网，唯有一秘道，然暗礁密布，沉船林立，稍有不虞则艇毁人亡。吾欲破敌于此以示潜艇之威。去留与否，凭尔断决。”普里恩奋然曰：“愿以身试险。”十四日，夜袭斯卡帕军港，击毁英钢甲巨舰“皇家橡树”号，官兵八百余人与之沉亡，普里恩脱险而归。元首喜，嘉许之，擢邓尼茨少将职，乃重上书，元首善其言，许扩潜艇军。
廿九年，挪威、法兰西诸国伏首。北起纳维克，南至波尔多，延亘千里，良港十数处，皆为德军所有。邓将军乃召谕其校尉艇长曰：“诸君临阵应敌，击敌有难易者乎?”众曰：“寻敌踪迹不易；寻而击之易，击沉一艘易，欲灭敌全部不易。”将军笑曰：“诸君知狼群觅食之谋略否？”众曰：“愿闻其详。”邓将军曰：“狼者，性情残忍，忍耐饥渴；遇猎则群截围攻，穷追不舍。又敏锐机警，喜深夜游弋，故其群群出动，虽狮虎亦退避三舍。狼之为物，可为师矣。”众艇长悟曰：“今得以教闻。”
于是众潜艇深入大洋摆兵布阵。潜艇散形巡哨，昼潜夜出，一艇遇敌则尾随踪迹，唤集左近群艇围堵。各占绝利阵位，射发鱼雷，合力攻击。英舰顾此失彼，及其魂定反击，各艇已潜沉逃匿，待护航编队前行，复施前计，如此反复攻击，首战三日内共沉商船三十八艘，贵重物需无算，德军潜艇无一损焉。其后数月，德艇潜伏计沉英美商船军舰二百八十七艘，而己亡失仅数艘耳。
英人恐惧殊甚，求救于美利坚国，哀言曰：“敌几绝我海道，延将数月，国将不战自亡矣。”美利坚国许以护航军舰五十易其海外基地，以助其战。
民国三十年末，德意志与美利坚国宣战。将军恪守所职进尽忠言，元首称其曰“信”。越明年，德军潜艇一年内击沉盟国货船一千一百六十艘，可战潜艇已增至二百余艘。
三十二年初，将军进秩海军司令，潜艇绞杀愈猛烈。盟国统帅震惊，聚言皆曰欲败纳粹则必灭潜艇为其先要。遂倾聚国力革新装备。五月，美英航母、炮舰、快艇，反潜战机巡空侦测，昼夜不息。德军侦测技术已逊于盟军，潜艇如浮于洋面，辄遭射杀。时，德军作战密令皆泄于盟军而浑然不觉，伤亡日重。
大洋战局逆转瞬间。诸艇长有请言避战者，邓帅痛言曰：“非吾不明，致君等自蹈死地。顾念国运蹇蹙，实乃海战不能弃也。今美英集物资、练精兵，并力合谋，欲亡我社稷而后快，如无我等制敌于大洋中，则彼将安所哉？则彼将安然度洋，攻略城地。我辈偷生惜死坐视妇孺遭敌屠戮，不亦男儿之辱乎？”诸艇长皆泣下，曰：“公忠义如此，敢不以殉国家之急乎？” 乃咸请效死。冒死出击，多与敌舰共毁。邓帅闻之亦泣曰：“吾不如也。”
邓帅有二子，共役海军，皆殁于阵。及邓帅听闻噩言，示之部属曰：“是儿所为，军人之分也。”于是，众艇长感奋尤加。
三十三年八月，德军弃守法兰西诸海港。是岁，德军击沉盟国舰船仅一百三十一艘而所失潜艇倍数之。
三十四年，德军造新型潜艇，重夺海战主动权，然败局已定，终无所为。
四月，苏俄大军兵临柏林城，戈林、希姆莱欲媾和盟军，迁怒于元首，失宠论罪。元首知大势已去，将自戕，戈培尔又誓言与妻及六子女共殉之，故临终寄大事于邓帅。
五月一日执政，邓帅知战事不可为，八日遂请降。
诸潜艇官兵相顾言曰：“此必不为元帅真心所愿也”，乃密传“彩虹”暗语，所余潜艇尽数自沉。
邓帅既降，监禁入狱。
后，盟军赦其罪，深居简出，伏案著书，年九十而终。
作者单位：旺旺集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