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夜惊昙
——告诉您一个不一样的大隋王朝
◎杜吉民
他还有一个帮凶陈伯固,是陈世祖的第五子,他身材矮小,却善为戏谑。他本来与太子叔宝关系甚密,每日必见。陈叔陵任扬州刺史、入治东府后,他觉得陈叔陵更加有所作为,便极力讨好陈叔陵,成为一对难兄难弟。陈叔宝嗜好发掘古墓,陈伯固喜欢射雉,因此两人经常结伴到郊外田野游玩,亲昵异常,沆瀣一气,进而密谋作乱。
陈叔陵劣迹斑斑,却很会装模作样。每次入朝,总是在车中、马上执卷读书,高声朗读,洋洋自若。其生母彭氏病逝后,陈叔陵请求葬于梅岭,因为那里风水好,有晋太傅谢安的坟墓,他可以得些古玩。被批准后,叔陵即挖出谢安的棺椁,于原穴埋葬其母,又装作哀痛之状,自称刺血抄写《涅槃经》,为母超荐。暗中却让人每天进美食,照吃不误。并且私召左右的妻女,强行奸淫。后来事情被陈宣帝所知,陈宣帝却只免去了御史中丞王政的官职,责其不予弹劾,对叔陵并没有绳之以法,仅仅是责备一通而已。
陈叔陵见宣帝病已不治,即生出杀太子夺皇位的念头。只见宫中有典药吏带有一把切药用的锉刀,叔陵便装作若无其事地走过去拿起看了看,对典药吏说:
“这把刀太钝了,应该磨一磨,才好使用。”
典药吏不明所以,只好唯唯诺诺。过了几天,到了初十这天,陈宣帝病逝。宫里准备丧事,人来人往,忙碌不堪。陈叔陵暗暗令左右去宫外取剑。由于前几天几位顾命大臣有令,任何人不得带兵器入宫内,左右只拿来木剑和朝服,交与叔陵,陈叔陵见此,气从胆边生,一句话不说,气呼呼地一掌将拿剑之人打倒在地。但他不知,有一双鹰眼正在默默地注视着他,这一切全被他看在眼里。从进宫侍疾,一直到现在,叔陵的所作所为都没逃过他的眼睛。结合以往陈叔陵的表现,这个把陈叔陵的一举一动都看在眼里的陈叔坚,更加怀疑陈叔陵可能要谋变。他便时时注意陈叔陵,看其有什么举动。
第二天,宣帝遗体入殓,太子陈叔宝扶在灵柩上嚎啕痛哭。这时,陈叔陵趁机抽出锉刀突然向太子砍去,砍中了太子的脖颈,太子顿时昏倒在地。太子生母柳皇后赶来救护,也被陈叔陵砍了数下;太子的奶妈吴氏一边从后面扯住陈叔陵的胳臂,一边呼叫太子,太子被叫声惊醒,得以爬了起来,陈叔陵见太子要逃,就又从后面抓住太子的衣服,太子没命地奋力挣脱,方才脱身。排在后面的陈叔坚见太子尚在难中,奋力从后面越过人群扑了上去,扼住了陈叔陵的脖子,夺下了他手中的刀,然后把气喘吁吁、肥胖如猪的陈叔陵拖到了几根柱子旁,就用他的衣袖将他捆在柱子上。当时奶妈吴氏已经扶太子出殿躲避,陈叔坚就去寻找太子,请示对陈叔陵如何处置。
陈叔陵健壮有力,奋力挣脱衣袖,冲出云龙门,驰车飞速赶回东府,采取防范措施。命令属下截住清溪道;赦免东城的囚犯,发放金银布帛进行赏赐,让这些犯人充当士兵抵御禁卫军;又派人去新林召集所属部队,速来支援。自己则披挂整齐,戴上白布帽,登上城楼招募百姓及诸王的将帅,咋呼了半天竟没有一个人响应他。只有他的党羽新安王陈伯固单骑应招,协助陈叔陵指挥将士。陈叔陵折腾来折腾去,只得军队一千人,军队人少,战斗力又不强,陈叔陵打算先占领东府自守,以图再起。
当时,南陈军队都被部署在沿江一带防守,防备隋朝这一最大的劲敌进攻,台城内兵力空虚。陈叔坚知道陈叔陵逃走后不会善罢甘休,急忙启奏柳皇后。派遣太子舍人司马申以太子的名义征召右卫将军萧摩诃入宫接受敕令,统帅步、骑兵数百人进军东府。萧摩诃将部队部署在东城西门,向陈叔陵喊话。萧摩诃在南陈可谓战神级别的人物。陈叔陵素闻萧摩诃威名,知道不是他的对手,非常惶恐,就派记室参军韦谅把他的鼓吹仪仗送给萧摩诃,并对他说:
“如果你帮助我举事成功,我一定任命你为辅政大臣。”
萧摩诃就骗韦谅说:
“必须让始兴王的心腹大将亲自来说,我才能听从命令。”
于是陈叔陵又派亲信戴温、谭骐驎来到萧摩诃军营,他们来到就被萧摩诃抓了起来送到台城,被朝廷斩首后挂在东府城外示众。
陈叔陵知道不会成功,惊恐万状。他回到府中,把妃子张氏和宠妾七人全部沉入井中淹死,然后率领数百人从小航渡过秦淮河,想要逃往新林,再乘船逃往隋朝。走到白杨路,遭到台城军队的截击。平日里与陈叔陵割头换命的陈伯固看到朝廷大军来势汹汹,就躲进街巷想独自逃命,陈叔陵发现后,拔刀追赶。陈伯固个子很小,像老鼠一样在人群里钻来钻去,但还是被发现抓住,命人像抓野鸡一样抓到陈叔陵面前,陈伯固慑于他的威势,只好又和他一起返回。陈叔陵准备破釜沉舟,和萧摩诃决一死战,冲出萧摩诃的包围,再另谋打算。萧摩诃久经战阵,见陈叔陵想逃,就兵分两路,堵住陈叔陵的逃路。只要陈叔陵的兵露头就打,陈叔陵的兵要么投降,要么逃窜,再也不回东府。陈叔陵见兵力越来越少,急了,亲自出马,想杀出一条血路。他刚一出府,迎面撞上萧摩诃的部下陈智深,陈智深一枪将惊恐万状的陈叔陵挑落马下,被赶上来的将领陈仲华上前将其斩首。跟随其后的陈伯固也被乱军杀死。将首级传入宫中,叛乱平息。
陈叔宝择日登基,颁诏大赦天下,改元至德。以功授陈叔坚骠骑将军、领扬州刺史;萧摩诃为散骑将军、车骑大将军、封绥远郡公、邑三千户,陈叔陵平时所聚金帛累千巨万,悉数赐予萧摩诃。任命司马申为中书通事舍人。
南陈后主诏令尊称柳皇后为皇太后,妃子沈氏为皇后,册立皇子陈胤为太子。
南陈的宫廷之乱划上了句号。
这时,南陈最为担心的宿敌隋朝并没有因为南陈国丧、内部混乱而进攻,而是由文帝下令给驻守江淮的高颎班师回朝,理由事礼不罚丧,这避免了南陈内外交困局面的发生,使得陈叔宝能够从容地完成朝廷布局,稳定朝堂局势。
叔坚失宠
陈后主由于受伤,不能处理政事,朝廷的大小政事都有长沙王陈叔坚裁决处理,陈叔坚也因此权倾朝野。陈叔坚又自恃有功,十分骄横,因此受到陈后主的猜忌。都官尚书孔范与中书舍人施文庆都厌恶陈叔坚,并都受到陈后主的宠信,所以他们朝夕寻求陈叔坚的短处和过失,然后进谗言陷害他。陈叔宝决定夺陈叔坚之权,先令陈叔坚以骠骑将军本号、用三司之仪,出为江州刺史。陈叔坚尚未赴任,后主怕其在方镇造反,又改任皇帝叔父为江州刺史,召陈叔坚入朝,后主当面慰留,仍复其司空一职,实已夺其兵权。
陈叔坚失去后主的恩宠后,内心不安。就用左道厌媚以祈求富贵。他请人雕刻了一个木偶,给木偶穿上道士的服装,木偶里面设有机关,能听候主人的指令自己跪拜。陈叔坚就让这个木偶在太阳、月光下替他跪拜祈祷。这年的冬天,他因为殴打了一个仆人,这个仆人怀恨在心,就告发了此事,说是陈叔坚用木偶咒后主早死。陈后主就召见了陈叔坚,把他软禁在中书省,令内侍宣敕责问。陈叔坚十分恐惧,但他毕竟是个聪明人,沉吟片刻对内侍说:
“臣之本心不过是因为皇上对我前亲后疏,我心中不安,故祈求神灵保佑再被亲媚罢了,确实没有厌咒皇上的意思。我今既犯天条,罪当万死。但臣死后,必然会见到陈叔陵,望陛下先宣明诏,责之于九泉之下,方免为叔陵所侮。”
陈后主听闻此言,念及陈叔坚拥立有功,乃赦免其罪,免去官职,仍以王位还第。就这样,因为陈叔坚的自傲,后主听信谗言,南陈失去一柱石。
(待续六十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