点击数:372 更新时间:2023-06-07

回忆我的父亲

——记齐临县公安局第一任审讯股长艾同文

        我的父亲艾同文,字汉青,原谱名同智,曾用名传忍,1924年生于孙耿街道艾老村。


家世渊源


        父亲的成长历程与我的曾祖父庆逵是分不开的。曾祖生于清咸年间,幼时先入私塾,后入县学,写得一手好字。曾祖自幼性情耿直,年轻时仗义执言好抱打不平,十几岁便有帮助别人写诉状打官司的经历,并总能胜诉,人送外号:刀笔先生。曾祖自清末起参与艾氏祖茔的管理及村里民事调解等工作,民国初曾任屯子乡长,与蒯家村艾肇霖,老赵村赵维汉(赵芙亭的父亲),孙耿东街艾同济的祖父、人称“昂爷”的几个人交情深厚;与民国济阳县长路大遵有交往,据父亲讲旧时家中老堂屋中悬有路大遵的中堂一幅,破四旧时被烧掉了。
        当时族人经常有仗势欺人者,曾祖父总是仗义执言打抱不平,民国13年济阳艾氏第三次续修族谱时负责采访东北路。四里八村人称:逵爷,1954年去世。
        爷爷肇铎,原谱名肇鋐,字振声。幼时读私塾,9岁丧母,曾祖胞兄庆澍因读书研究奇门遁甲得了病,二十来岁早亡,后继无子,爷爷便被过继到其伯父名下,跟随伯母生活。继单由乡邻杜金山、刘文灯作证,艾氏族人绍荃(乡人俗称艾小脚,化名徐彩云)书写,现在由我保存完好;继单布料是红绫子的,字体非常工整秀气,非常人可比。据父亲回忆,(绍)荃爷那时经常应邀来我村为人书写文书,诊治病人,来时总在我家吃饭,见到时要行鞠躬礼喊姑奶奶好。
        爷爷一生勤俭朴实为人厚道诚信,年轻时到沾化利津一带做生意,依靠诚信经营在往来的路上结识了很多朋友,那时路上经常遇到土匪抢劫,他也总能脱险,这些朋友至解放后还常往来,他们的子女们也经常来,直至节爷去世。由于爷爷的勤劳经营,我家到抗战时在村里已是较富裕的人家,有土地四十余亩,房屋场棚二十余间,大门二进出,房屋后面皆有夹道,并设后暗门,牲口大车农具一应俱全,爷爷于1979年病逝,享年73岁。
        父亲有兄弟四人姊妹共五人,他是家中长子,自幼聪明懂事,深受曾祖喜爱,成年后参加工作逐渐走上革命道路,性格受爷爷的影响很大,父亲是长子是我家的顶梁柱。
        我的二叔同武,字不详,由于父亲原因,幼时只读过三年村小学,早早成了爷爷的帮手,为人厚道勤劳,战争年代一直支持父亲的革命工作,建国后积极参加互助合作运动,并担任生产队长,1956年病逝。姑姑同英,嫁于本镇高家村,姑父高士华合作化时期曾任孙耿供销社经理。三叔同俊,字秀亭,自幼聪明好学,从小学时跳级而毕业,后入济阳速师毕业,十六岁参加工作,先后在高家小学、小杜小学任教,先后任西范、辛集、孙耿完小校长,29岁因病在家休养,因其学识渊博,擅长毛笔书法,家中不断有朋友来访,求字拜访者络绎不绝,1987年离世。四叔同杰,字俊三,姊妹五人最小,自幼受哥姐宠爱,更是爷爷的掌上明珠,自小在济南读书,中学毕业后考入徐州铁路技校,三年困难时期因耐不住挨饿,退学回家务农,也成了他的终生遗憾。2009年离世,享年69岁。


就学与参加革命工作


        父亲自幼家境殷实,天资聪慧。其年幼时,我的曾祖父讳庆奎任村长兼任艾老村小学校长,学校设在村东艾氏祠堂,由清未秀才艾英林和王宝林先生任教。父亲7岁入学,成绩优秀,深受先生喜欢。
        父亲后来被保送济阳县高等小学就学,毕业后被派往三区张庙村小学任教,时为1940年。此校由张庙村乡绅艾洪林任校长,此人是国民党员;地盘是国民党鲁北保安十二旅旅长艾孟利的,此人是爱国人士。
        1942年父亲与来此地活动的中共地下党员郑纯太相识结交,在他影响下接受进步思想,并由其介绍加入了共产党(秘密)。
        1943年夏,二分区决定设立齐济县委,设立齐济县抗日民主政府,李聚五任县长,父亲对李聚五领导抗日向往已久。父亲接上级通知进入齐济县政府工作担任文书,因此便辞去教师工作找到李聚五报到。当时日伪军正在对鲁北各县进行扫荡,采取的战术叫:铁壁合围。
        1944年1月,渤海区撤销齐济县,建立齐临县、济阳县,李聚五任齐临县县长,成立公安局,下设三个股,三个股分别是审讯、治安、财粮。局长袁振生;审讯股长艾同文,治安股长马学华,此人是夏口一带纪家寨子村,没文化、性格耿直,作战勇猛顽强,与我父亲生活战斗近三年,结下了深厚的革命友谊,可谓生死之交。父母结婚时,马股长作伴郎并派公安科武装四人护卫。
        父亲回忆袁局长在抗战前是进步学生,为了抗日加入了国民党于学忠的部队,于学忠将军虽然也抗日,但国民党内部的腐败让袁振生很反感,后看共产党才是真正抗日的队伍,便脱离国民党加入共产党。公安局刚成立时只有十来人,逐步发展到二十来人,再后来组建公安大队,公安大队下设三个班,有三十余人。当时公安局的主要任务是维护地方治安,肃清敌特分子,惩办汉奸,抓捕境内的土匪恶霸散兵游勇。当时条件非常艰苦,公安局没有固定住所,为躲避扫荡时常转移。转移时更麻烦,由于有时羁押犯人甚至比公安大队的人都多,因此犯人只能用绳子五花大绑,用井绳把他们串起来,部队转移时经常依托“青纱帐”做掩护,遇到这种情况有自知犯重罪的便寻机逃跑,也有装病不走的,公安大队的战士便向领导请示,经过父亲与马股长商议,便对犯重罪者判处死刑立既执行。部队到达新驻地后,借住财主家的大院先将人安排好,四周房顶上设岗,财粮股便找村长,村里派人到各家收干粮,收到干粮后由财粮股打收据,等政府收公粮时扣除。开饭时大家把干粮放在簸箩中盖上被子,干部战士在被子底下摸干粮,摸到啥吃啥,干部战士同样。
        这是到驻地的第一顿饭,以后便由财粮股征粮,炊事员做饭,晚上休息时干部及老兵们有棉被,新兵没有只能向群众借用,当时他们一到驻地就帮群众挑水,打扫院子,军民关系很好,所以这种情况好解决。现在看来最笑话的是服装,当时他们的服装五花八门,只有一顶帽子统一配发,入伍时只有一套衣服,冬棉夏单布料是土布,颜色自己染,老百姓自己缝。当时没有工资,只有缴获敌人的物资后才改善一下伙食,吃得很差,基本上是谷面高粱面饼,嚼在嘴里沙沙响,时常行军一天只能吃一顿。武器也是五花八门,干部配短枪,大部是匣枪,也有撸子;战士配长枪,更是五花八门,有汉阳造,三八式,还有单打一的老套桶。子弹奇缺,主要来源一是依靠从敌人手里缴获,二靠利用敌伪人员高价购买,父亲曾多次利用我村艾传祥、艾传义的关系从敌伪人员中购买子弹。
        当时公安局虽物资紧缺,但也有储备,平时主要藏在公安科当地干部家中,比如我家南院磨坊中就有地道。1945年冬的一天公安局需要做一些棉衣,被父亲带了两个战士回家来取存在地道中布料,天刚黑,父亲和二叔陪爷爷奶奶在北上房,说当时三叔还小,非要八路战士的大枪玩,母亲二婶在伙房准备饭菜,爷爷拿了一壶酒招待二位战士。
        突然村南方向响了两枪,母亲从伙房冲出来喊小组子来了,父亲三人迅速抄枪向外跑去,爷爷及二叔跟了出来,一名战士是薛家村的周金元是班长,对爷爷说:别怕大爷,这回我们带的火多,我倒要看看他们有多厉害。吓得爷爷立即大声吼道,你们不要命,我一家大小得要,快从后门走。我家伙房后有个暗门直通艾传深家,他们三人便往身上揣了几个饼子,从村北撤走,那个时期这种情况是经常的,一家人整天提心吊胆。


反奸除匪


        1942春,赵芙亭的保七旅被我二分区在李聚五的配合下消灭,赵芙亭被击毙后,其二弟赵仁斋率残部公开投降了日本人,在孙耿安下据点。此时境内原国民党鲁北地方武装各团,大多投靠了鬼子在各集镇处安下据点,对我党武装开展工作十分不利。
        还有一次公安局在庙廊布店王村驻防时,逮住原国民党保七旅的郭麻子。此人是垛石桥赵博店村人,抗战初期参加了赵芙亭的部队,保七旅当时有四个麻子,是赵芙亭的刽子手。当时他们杀人方法用刀砍头或是用铡刀铡,老百姓谈之色变。郭麻子就是其中之一,保七旅被消灭后跟随赵仁斋投了鬼子,孙耿据点被攻克后他一直逃亡,流窜于孙耿以北徒骇河以南一带打家劫舍,经常奸淫妇女,老百姓恨之入骨。1944年冬,郭麻子被公局捕获判死刑,立即执行。刑场选在布店王村西头,行刑时给他松了绑,两个战士架着站好后,闪向两边,行刑的战士举枪瞄准扣动板机,结果枪没响,子弹臭火了。在场的干部战士十多人的目光一齐转向负责行刑的战士,就这么一眨眼间,郭麻子撒腿冲向七八米处的一条抗日交通沟,企图逃跑,十几名干部战士立即追了上去,由于他跑掉了一只鞋,他也以为八路军已被拉开一段距离,停下来脱另一只鞋,脚上还有棉袜,就这么会战士们追上来将其捉住,拖了回来,当时袁局长气得脸都变了色,匣子枪的机头早已张开,快步迎上前去举枪将弹匣里的七八颗子弹全部打了出去,郭麻子胸膛被打成了筛子,结束了罪恶的一生。
        父亲亲身参加了盐店于家的突围战斗。1943秋的一天日军突然包围了在盐店于家村,军区警卫连在连长路有水(路虎子)的带领下奋力阻击,二分区机关人员及县政府机关在警卫连的掩护下,依靠村周边谷子地高粱地撤退脱险,警卫连在战斗中牺牲了三十三人。整整过了三个月,二分区机关在夏口西边的王楼村,驻扎徒骇河的北岸;齐济县政府机关在南岸来佛寺驻扎,天刚亮下起了大雪,村头哨兵报告:从村南方向来了大队鬼子,李县长命令所有人员立即拿武器准备战斗。正在此时河北方向响起了爆豆般的机枪声,伴着手榴弹爆炸声响了起来,从南边赶来的鬼子后边是伪军,听到枪响迅速从村东跑步向北赶去,李县长命令机关人员迅速组织向西南方向转移,一口气跑了十多里,到了一个叫干鱼头的村子才停了下来。
        父亲后来才得知,盐店于家一战,鬼子得到消息突围出去的八路军是二分军区司令机关,便加强情报工作到处探查二分区机关驻地。三月后,司令部驻扎王楼村时,敌人出动了齐河临邑济阳三县日伪军对军分区机关合围,多亏那天的雪下得很大,部队转移时几十米外便看不到人,脚印几分钟便被大雪盖住,老天有眼,帮助共产党分区领导机关在警卫连和大雪的掩护下才脱离险境。二分区警卫连在战斗中只有极少数伤员在群众的掩护下脱险,连长路有水子弹打光了把抢摔烂,拖着负了重伤的腿爬到一户人家中,主人是一个中年胖男子,因为害怕将路连长赶了出来,此景被躲在门缝中向外观望的邻居老大娘看到后,立即将路连长扶到她家。老大娘把路连长藏在柴火堆中才保住了命,战后路连长被部队接走。值得一提的是一九四五年春,除去几个县城还被鬼子占领外,周围大部分据点被解放,渤海军区在王楼村召开追悼大会,当时负伤的警卫连路连长已是渤海军区骑兵大队长,便找到当年把他拒之门外,见死不救的胖男人吊在树上用马鞭抽打,军区司令员讲情也不行,最后那个救了他命的老大娘出面讲情才将人放了。
        1944年,济阳县在三区李家坊村召开欢送新兵大会,齐临、济阳、商河三县领导皆到会,渤海军区第二分区政委曾旭清到会讲话,讲话内容据父亲回忆大概传达延安整风精神。当时共产党经济非常困难,物资资缺,会议期间所用物资包括所送新兵入伍人均一条毛巾、一块肥皂、一只茶缸,会上所用茶叶等物资,全由原国民党三区负责人艾洪林购进。中共济阳县长王其元非常欣赏艾洪林的能力,便找到父亲,希望帮助作艾洪林的工作,将其拉入共产党的阵营。因父亲与艾洪林出自同宗同祖,又加之当教师时的工作关系,俩人进行了一次长谈,但由于俩人信仰不同,最终被艾洪林拒绝,从此父亲与其断绝来往。
        1944年,国民党山东保安第七旅旅长赵芙亭残部赵仁斋盘据的孙耿据点被拔除,赵仁斋逃亡,伪军营长齐兴祥被捕。共产党三区在孙耿小学召开诉苦斗争大会,揪斗齐兴祥,时任艾老村村长艾环丰因曾受过齐兴祥的打,便登台诉苦。上了台后没说话脱下鞋用鞋底照齐兴祥的脸狠抽了几下,从此俩人便结了大仇。
        1945年抗战胜利后,国共两党反目,三区境内以艾洪林为首的国民党逃至黄河边鹊山,一些受到共产党打击的地痞流氓汉奸残余,也追随其后组成国民党三区队、俗称“小组子”烂泥。其中就有齐兴祥,他们驻扎鹊山一带,夜晚经常袭击村庄,杀害共产党员和区村干部,抓捕共产党人的家属,(当时我主力部队已调走,地方武装战斗力较弱),他们白天睡觉,晚上袭扰,老百姓深受其害。
        国民党三区队以盐场村与共产党为分界线,盐场村以南为敌占区,以北为解放区。此时齐兴祥想起了艾环丰,趁夜间将其抓至鹊山。艾环丰家人四处打探消息,设法营救,艾环丰有一堂侄子媳妇(艾传芙儿媳妇)为老赵村人,而这伙“小组子”则多为老赵村赵芙亭的残部,艾传芙便约同其亲家赵丘田至鹊山设法营救,商谈条件。
        当时我们村在父亲影响下已有三十余人参加革命,其中有艾环丰堂侄子艾铭荷,艾铭荷起初在县大队当战士,因作战勇猛在战斗中负伤,遂回村养伤,愈后参加孙耿区队,任机枪班长,班副王小水也是艾老村人,成员大部分为本村人,艾洪林、齐兴祥要求艾传芙以策反区队机枪班叛变为条件将艾环丰放回。
        经艾洪林、齐兴祥等密谋,策动孙耿区队机枪班在黄家村宿营时哗变,他们枪杀区队副队长后,当晚逃至鹊山。这股土匪随后在三区疯狂作案,昼伏夜出,打家劫舍,逼款要粮,残害八路军家属,至使我村参军者基本脱离部队。1946春,将我爷爷抓至鹊山,妄图要挟父亲变节,父亲不为所动。后我爷爷经家中变卖良田四十余亩,多方营救才被放回。也是艾传芙在我家人央求下,提出并答应慢慢做工作,让父亲脱离革命。随后艾铭荷经常带领士匪团伙来突袭抓捕父亲,抓不到人就逼粮逼款,致使爷爷将家中两头耕牛卖了打发他们。
        在李聚五县长领导下,齐河县公安局始终反特反奸,除恶霸剿匪叛,力保境内平安。一九四六年四月二十四日,李县长在桑梓店西北草庙王村遭国民党部突袭,壮烈牺牲。父亲得知消息后失声痛哭,从此失去了这位革命同志和兄长。


被迫避走他乡


        此后鹊山匪帮更加肆无忌惮,境内形势更加恶化。爷爷与我母亲相继选择上吊、投井自尽,幸亏家人及时发现才活了下来。父亲得知消息后,思考良久向上级汇报情况,申请调外县工作。1946年冬,齐河县公安局接到通知,调父亲到渤海行署报到,当时行署及军区司令部住惠民县,行署公安局陈局长(文革前任山东副省长),同父亲进行了一次长谈,上级给的意见是:艾同文同志是一名老党员,文化素质高,工作能力强,齐河县处在对敌斗争的前沿,当地非常需要你这种年轻有文化的干部,等行署培养出能胜任你的工作的同志,来接替你的工作。
        三日后,父亲返回齐河县。爷爷便找了我村艾传芙让其给匪伙求情,得到艾洪林、艾铭荷的答复是:艾同文在齐临济一带专门与他们作对,已经欠他们几条人命(都是赵芙亭、聂胡子的人),如果被他们抓住一定是死罪,如果加入他们组织一定保举做更大的官。最后他们在得了爷爷的一百块银元后,在本村艾铭芙、艾铭荷、赵秋田的见证下,爷爷与艾洪林签了协议,父亲可以不加入他们组织,但必须脱离共产党队伍。
        爷爷回来后,艾传芙来对爷爷说:最好让同文兄弟远走高飞。鹊山一伙匪帮只是暂时答应,他们最终回的话是将同文兄弟挟持到鹊山,加入国民党扩大他们在黄河以北的影响。
        爷爷明白后,捎信将父亲骗回家中,爷爷奶奶母亲三人以死相逼,几个弟妹苦苦央求,父亲思想动摇了,经过一天一夜思考后与爷爷商议远走他乡隐姓埋名。第二天还没亮,父亲给组织上写了一封信,连同匣子枪一起藏于我家南院磨坊底下的地窖中,此处当时还有县公安局的布匹、食盐、药品等物资,以便他走后让组织来取走。
        爷爷从三十年代做生意,主要跑济南到沾化、利津一带,路上结交了不少朋友。第二日父亲与家人挥泪告别,在爷爷带领下奔赴利津,二日后到达滨县杨集乡林克志家,林克志是爷爷的老朋友,经爷爷与林爷说明情况后,二人决定将父亲留在这里比较安全,还有唐家村唐秀春也是朋友,得信后热情帮助。后父亲改名传忍,在滨县隐居二年。
        直到1947春,二分军区形势好转,到秋天鹊山一带土匪基本肃清,艾洪林、艾铭荷逃亡,王小水被击毙。艾老村有六名族人因与鹊山土匪的关系被孙耿区队抓获,立即被三区区委书记兼区队指导员张超指挥枪决,算是报了孙耿区队机枪班哗变的仇。
        1953年,惠民县在清理阶级队伍时发现一名可疑人员,当时带一女人还有一儿一女在淄角乡的一个偏僻的荒洼里居住,当地公安人员进行询问,因其说不清来历被关押,经审讯供出真实身份后畏罪自杀,此人就是作恶多端的艾铭荷。消息传到家乡后,境内受过他残害的人和家属终于解了恨。


回归家乡继续革命


        1948年济南解放后,家乡形势安定了下来,父亲得信后决定返回离开二年的家乡,于年底在朋友林克志的陪同下回到家。
        父亲回村积极参加土地改革,担任土地改革员,负责村里土地确权登记造册工作。1951年,突然收到江苏无锡来的一封信,信是老战友马学华发来的,他在信上说1949年随军南下到了无锡,在一个军工厂里任军代表,又说到因为没文化工作非常吃力,希望父亲到他那里工作,以便叙战友之情,也能帮助他在文化方面上的不足,父亲的工作问题由他安排。在父亲即将走时,母亲毕竟是没文化的家庭妇女,又加前几年的担惊受怕,母亲腰上掖了两块砖投了井,幸亏抢救及时免于一死,从此父亲彻底断绝了往远处去工作的念想,也成了他的终生遗憾。
        1956年,农村入社后,父亲任孙耿乡会计辅导员。1958年调孙耿粮所工作,1962年受公社指派回艾老村任生产大队长。1966年发生文化大革命,村里几个人成立革命委员会 ,发动群众红卫兵夺权斗当权派,更有几个别有用心的人污陷父亲是叛徒。至使父亲遭揪斗,身体和精神上受到了严重摧残,直到1973年公社革委会人员才在艾老村群众大会上说:艾同文同志,不是叛徒是脱党,妥协派。


难以忘怀的几个片段


        1984年齐河县公安局来了一个人找到父亲,父亲当时说不认识,他便自我介绍他是张新三,孙耿镇郎家村人,1945年参军,曾担任李聚五县长的通讯员,李聚五牺牲后在齐河县公安局公安大队当战士,父亲才认出了他。张新三说他负责齐河公安局史志办的工作,编写齐河公安史,此次来的目的一是寻找老战友叙旧,二是问老战友提供公安局建立时人员编制、装备等情况。记得父亲回忆:公安局初建时人员很少,叫公安科,共二十余人,科长以下设三个股,以后扩大成立公安大队下设三个班;公安局的装备有短枪二十余只,长枪三十余只,还配有一匹马二头驴,子弹很少,条件很艰苦,并提供了各个股的人员组成名单。临走时张新三对父亲说,他现在住辛集供销社旅馆,约父亲三日后到此与另几位战友见面,回顾当年齐河公安局的经历及生活战斗情况。
        三日后父亲失约了。现在回忆,那几日父亲心情非常不好,但当时我不理解他,现在想起来可能是父亲对当年脱离革命队伍,留下了终生的遗撼。父亲当年的选择,幸也!不幸也!现在我才明白。
        前些天,济阳艾氏宗亲联谊会会长铭利族兄找到我谈及了父亲,希望我把父亲的这段历史写下来,尤其父亲在战争年代的经历写一写,他老人家在四里八乡声望很高,村里有婚丧嫁娶之事,总是由他帮办,为人正直热心。晚年与我闲谈,出于好奇我总是向他提问当年的经历,便陆续了解了当年的经历及生活战斗的基本情况,包括从教师入党参军的情节,以及盐店于家及王楼村突围战斗,以及抓汉奸敌特故事。
        父亲于农历一九九八年二月十六日,因脑溢血去世。父亲离世后也想把老人家坎坷的一生写出来,但迫于生计一直未能如愿。前两年我由于脑梗偏瘫后遗症,现在家养病,族兄铭利来家谈及父亲,我尽所了解回忆并记录下来,以此怀念我的父亲。(济阳艾氏第二十世 艾 涛 谨记   艾明义整理)